首页 分类 都市娱乐 携崽二嫁九千岁长公主休夫杀疯了沈雾容复最新章节

第26章 孩子死了,不是吗?

  张德志摩挲着粗麻袖口的补丁,故作轻松地扯了扯嘴角:“横竖还有三四个月光景,白日做工夜里温书,两不耽误。只是大庆英才济济,我这般庸才,未必能入得了考官青眼。”

  费氏捏着帕子的手倏然收紧,眼尾细纹里藏着化不开的愁绪。

  沈雾指尖掠过茶盏上的纹路,忽而轻叩案几:“流心,带夫人去西园里转转,本宫府里的海棠花开了,好看的很。”

  待那抹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,沈雾漫不经心放下茶盏,眸光如利刃出鞘:“书院除名的事,瞒得住你母亲,瞒得过本宫?”

  张德志脊背骤然绷直,喉结滚动几番,终究哑声道:“果然是瞒不过公主。”

  他嗤笑中掺了三分戾气:“自打张万全的案子判下来,书院就停了我的束脩,说是‘暂避风头’。可我心里知道,寒门举子尚要查三代清白,何况我这罪人之子。倒不如早早断了念想,省得考场上被赶出去叫人当笑话看。”

  茜纱窗漏进一缕斜阳,正映在沈雾鬓边九鸾衔珠步摇上,晃得张德志眯起眼。

  沈雾指尖轻叩茶盏,瓷声清越如碎玉,她忽而轻笑一声:“大庆吏治自皇帝登基后虽有所好转,但那些底下办实事的依然专挑世家子弟称斤论两,本宫有所耳闻,可一直拿不到实证。”

  张德志一怔,“公主是说……”

  “张万全是张万全,你是你。”沈雾话锋一转,慢悠悠道:“本宫记得半年前张万全呈过一本赈灾十策,其中‘以工代赈’之法甚妙,本宫一直认为那奏疏不像他平日的水准。是你代笔吧?”

  “是。”张德志面露羞愧。

  沈雾慢条斯理道:“你既有才,何苦庸人自扰。前朝工部尚书李崇山曾为罪臣家仆,凭一篇《漕运疏》得先帝破格擢用,本朝御史大夫柳明堂出身贱籍,殿试时直言‘贵贱在德不在血’,你瞧如今谁敢轻看他半分?”

  张德志攥紧了拳头,顿时热血沸腾,眼神愈发明亮。

  沈雾:“本宫答应你,秋闱之上你若能再写出赈灾十策那样的文章,本宫绝不会让你明珠暗投。”

  沈雾站起身,“等会儿流心回来,去问她领二十两银子做你这半年家用。好好考试,别让本宫失望。”

  张德志眼含热泪,跪下给沈雾磕了几个响头。

  再回想那日对沈雾出言不逊,以及曾对她女子身份插手朝堂事务鄙夷轻视,张德志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。

  长公主的胸襟比那些自诩清流的男人要大得多!这样的长公主,凭什么成了他们口中轻贱的对象!

  张德志眼里冒火,他一定要名就功成!

  只有站的足够高,才有资格做长公主手中的刀,才有资格让那些沽名钓誉之辈闭嘴。

  张德志和费氏离开后,流心对沈雾说:“公主既有心帮她们母子,为何不多给些银子?二十两,恐怕只够安家之用,张万全的家产都被抄了,再过几天他们连客栈都住不起了。”

  “谁说张万全的家产都被抄了。”沈雾嗤笑声道:“他养的那个外室,手里不还有张万全给她置办的田产和房契?”

  “公主的意思是……”

  “费氏和张德志跟着张万全吃了半辈子苦,甜都甜在那外室母子身上。如今峰回路转,也该换换了。”

  “奴婢明白了。”

  沈雾有心拉拢张德志,早已暗中安排好了一切。

  “对了公主。”流心轻咳了一声,“国公府把许氏送回来了。”

  许氏灰溜溜从后门回了公主府,生怕沈雾不让她进门,许氏这次没坚持她为公主婆母的傲气。

  回到府上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见她的宝贝外孙裴显。

  祖孙俩刚见面就抱头痛哭,许氏摸着裴显的肚子,眼泪连珠串似的往下掉。

  “我的乖乖,这是吃了多少苦啊!腰都细了!天杀的沈雾,她是不是故意虐待显儿!”

  “娘虐待我!不让我吃水晶肘子,烧鹅肉,大螃蟹,让我吃水煮白菜和小青菜!”裴显掰着手指头告诉许氏。

  他抱着许氏的大腿嚷嚷:“祖母帮我骂娘亲!显儿想吃肉!”

  “好好好,祖母现在就让人去给你做水晶肘子。”

  许氏抱着裴显来到屋外,“来人啊!赶紧让厨房做几道硬菜来,一定要有肘子、烧鹅和螃蟹。”

  下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,许氏正要发火,一行人从院外进来。

  裴显看到他们脸色顿时煞白,一个劲的往许氏怀里躲。

  来人行礼,“夫人,少爷要去上午课了。请您把少爷交给我们。”

  “午课?什么午课?平日这个时辰显儿该午睡了!”

  许氏从未见过这个人,警惕的打量着他,男人四五十岁的年纪,身后还跟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小豆丁。

  不知为何,许氏看着那个小孩儿,心里总是突突的跳。

  “那是您之前定的规矩。长公主已经给少爷定了新的课表。再过两刻钟便是午课。”

  陈管事笑眯眯的说:“少爷即将要去白鹭书院开蒙,一个月后便是入学试,还请夫人不要耽误了少爷。”

  “祖母救我,我不去读书,我不去开蒙!”

  许氏还没来得及安慰裴显,陈管事叹了口气,冲身后人道:“把少爷抱来。”

  许氏:“你们要干什么——放开显儿!”

  几个小厮上去就抢,裴显叫声活像待宰的小猪,被小厮捂着嘴巴带出了院子。

  任许氏怎么怒吼谩骂,陈管事神色仍然淡定自如。

  “长公主让小人转告夫人,夫人以后若还想再见到少爷,就不要再置喙公主的决定。”

  许氏追出了院子,被半路赶来的裴谨言截住,硬是拖回了房中。

  “母亲!你怎么一回来就惹事!”

  “我还要问你呢!我才走多久,显儿瘦了那么多不说,午睡都改成午课了!沈雾是不是想逼死他!”

  裴谨言:“沈雾好不容易给他争取来去国子监开蒙的名额,让他上午课是因为他太蠢了!不上的话连入学考试都过不了!我还想问问母亲,我把显儿给你养,你就养的他快四岁大字都不识一个?!”

  裴谨言平日太忙了,若不是这段时间清闲,去听了裴显上课,她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竟成了个傻子。

  许氏:“……”

  裴谨言怒目圆瞪,许氏眼神躲闪,扯着脖子说道:“你少胡说八道,显儿可聪明了,唐诗宋词都能背出几首,头头是道。怎么就大字不识?”

  “那是之前沈雾带了他几个月!之后你见不得他跟沈雾亲近,又将他要回去。你再去问问他,之前背的那些唐诗宋词,现在他一个字都背不出来!”

  “那又怎么了!”许氏破罐破摔,“你和谨行都是被我这样养大的!现在不也功成名就了!”

  裴谨言被她的强词夺理气到胸闷气短。

  她转身来到廊下,吼退了下人,关上门把许氏拉到里间。

  压低声音:“显儿不是一般的身份!他现在本就没有认祖归宗,若是哪日皇上和太后知道显儿这样,不要他了。母亲可有想过!”

  提起这个,许氏卸了火。

  她气道:“我早就说了,让你尽快让陛下接你回宫。这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是不能信的,天知道他弄死沈雾以后还会不会接你回去,让显儿认祖归宗。我看还是趁现在他们两个闹得正凶,你尽快抽身。沈雾还活着,他不敢不帮你。”

  “不行!”

  裴谨言面皮紧绷,“我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,可不是为了在后宫争宠的!”

  “娘是怕你女儿身暴露,往后这路就更不好走了!”

  “您放心,我都已经装了这么多年了。跟那些同僚相处时从未露出过马脚,以后也不会的。”

  裴谨言深知,她的女子身份是绝不能暴露的东西,她要做的事不是女人该做的,只有男子才能入朝堂。

  她宁可死也是裴谨言,裴谨言是公主驸马,是天子近臣,裴佳玉不过是软弱无能的闺阁女子,这身份除了在沈括面前,否则她不会叫任何人知道。

  “就算为了我,您别再那么惯着裴显了,否则再把沈雾惹怒,我也救不了您。”

  许氏撇了撇嘴,二人坐下冷静了一会儿,许氏问道:“对了,方才来的那个男人是谁,我怎么从没见过?”

  “那是沈雾新请回来的管事,姓陈。”

  “既是下人,怎么还把儿子随意带进府里?这么没规矩?”

  裴谨言愣了愣,随后道:“您说的是琢玉?”

  她神色一沉,“那不是陈管事的儿子,是沈雾从大街上捡回来的乞子。沈雾给他起名琢玉,还让他跟着裴显,说是做伴读,我瞧着衣食用度样样是比着裴显的。”

  “府里还有人说,她想认琢玉做义子。”

  嘭——

  许氏手里的茶盏掉在了地毯上,茶渍将波斯地毯洇出一片黄痕,裴谨言吓了一跳。

  “您怎么了?”

  许氏慌乱的擦拭着身上的茶渍,“没、没什么。这个沈雾到底在做什么,好端端的……干嘛要认义子,还认一个大街上捡回来的。她是不是疯了……”

  许氏心越跳越快,她只能拿不断拔高的声线伪装自己,对裴谨言说:“你可不能这么惯着她!得拿出你驸马的威严!这孩子是随随便便就能认的吗!”

  “我也去找过她。”裴谨言脸色难看,“可她不肯承认她要认琢玉,她也的确没带琢玉去入籍,只是在衣食用度上下功夫。我能拿她如何,多说了几句,她便拿裴显的身世来说事……”

  裴谨言和许氏都沉默了下来。

  裴谨言对许氏说道:“往后您多让沈雾和裴显接触接触。您成日霸占着显儿,沈雾和孩子疏远,你觉得是好事?”

  “我这不是怕显儿和她感情深了,往后再生出事端。”

  “至少要让她对显儿有感情,她才不会胡思乱想。她那日已经开始怀疑我对显儿过于上心。若真让她发现孩子不是她的……”裴谨言一顿,“咱们都要完蛋。”

  “怎么可能会发现!”许氏声音拔高:“她那孩子早就死了!”

  裴谨言眉头微皱,“我知道那孩子死了。那事还是您亲手处置的,您喊这么大声做什么。”

  “我……我下意识就……”

  裴谨言站起身,“该说的我都说了。听不听得进去就看您了。”

  裴谨言走后,刘妈妈小心翼翼来到里间,“夫人,驸马走了。时辰不早了,要不要老奴叫厨房给您准备晚膳?”

  许氏没有反应,刘妈妈试探着走到她身侧,轻声道:“还有,上月中州发信问您要贴补,您还没回呢。”

  许氏身子一抖,瞬间收回神志,她厉声道:“离上次发信才多久,真把我当她家钱庄了不成!一文也不许给!还有,这段时间不许再接那边的信,也不许发信回去!”

  刘妈妈:“可是信和银子若断了,她们……”

  “她们不敢。”

  许氏嘴角一咧,笑容阴毒可怖,“她们不敢怨我,就只能把气撒在小的身上。”

  许氏摸了摸后腰,她的伤势还没好全,不能久坐。

  沈雾打了她,她虽不能拿沈雾如何,却有能让沈雾痛苦的办法。

  刘妈妈为难:“只怕那家子刁民一时恼恨,下手没个分寸,把人给弄死了……”

  许氏斟酌须臾,“那就拖个一月半月的,再发信把银子送过去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……

  翌日清早,沈雾看了一晚上折子精神不济,垫了两口馒头便出了门。

  流心已经将马车脚凳放好,正扶沈雾上车时,身后传来一声:“公主——”

  沈雾顿了顿,冷漠回眸,裴谨言的笑脸对上她眼里的疏离,顿时有些僵硬。

  她调整了一下心情,温柔道:“公主,我今日也要上朝,府里马车只备了一辆,不知公主可方便捎我一程?”

  “不方便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不等裴谨言再挣扎一二,沈雾已经坐进马车,流心将脚凳放到后边,直接跳上马车吩咐车夫扬鞭。

  尘土打在裴谨言身上,也如巴掌扇在裴谨言脸上,幸好府前没什么人,她不至于太丢脸。

  裴谨言呼吸吐纳数次,冷脸让下人抬了轿子送她去皇宫。

  这一折腾,好险误了早朝,裴谨言抹着头上跑出来的汗,看着沈雾的背影,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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